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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徒弟去采購一些物品，自己帶著三個冥靈門弟子直直朝著某家客棧而去。
無獨有偶，那客棧正是顧簡白下榻的那一家。
在楊春水踏入客棧的一瞬間，迎上來的店小二的瞳孔就驟然緊縮。
這店小二是馭獸宗修士，雖然不認識楊春水，卻認識跟著楊春水同來的冥靈門弟子。
那冥靈門弟子不著痕跡的打了個手勢，店小二立刻殷勤上前，在確定他們要兩間房，一個房間住三個人，楊春水單獨住一間後，那店小二的態度就更是恭謹極了。
將四個人安頓下來後，店小二立刻去找店主。
店主聽後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給店小二打了個收拾，店小二立刻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店主，那店主飛速換好衣服變成店小二後，端著熱水和茶壺就去敲三個冥靈門弟子居住的房間。
冥靈門弟子打頭的是一個叫孟山的修士，店主進去後一邊不動聲色觀察三個冥靈門弟子，一邊將熱水和茶壺奉上。
名為孟山的修士也裝作好奇的樣子，找店主打聽山城的情況，店主立刻舌燦如蓮將當初店小二給顧簡白說的那一番說辭說了出來。
一個有意試探一個有意詢問，雙方談的熱烈極了，當孟山不著痕跡的將話題轉移到妖獸上時，店主眼神一閃，註意力更集中了。
孟山：“近日來磨山風波疊起，林雀恐怕都要上火了。”雀鳥生光，這說的是金鷹城。
店主：“您說的不錯，最近山城裏的確來了很多修士，不過要說修士之多，還要看雲山和雲水二澤。”
孟山：“雲山有龜，雲水有蛇。”
店主：“龍蛇相交，是為玄武。”
孟山：“玄水出，地開裂。”
店主：“變九長風，見過道友。”
孟山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吞荒冥靈，見過道友。”
馭獸宗內變九和吞荒向來齷齪不斷，此刻孟山發現山城內的接洽人居然是一個變九的修士，想起此行的目的，心情立刻變得昏暗起來。
名為長風的變九修士盯著孟山，笑瞇瞇的道：“不知道友來山城，有何貴幹，誠如之前所說，在下於此地駐守多年，各方面都比較熟悉，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還請說出來，只要在力所能及範圍內，在下自然不吝援手。”
孟山抿唇，他笑道：“我自然是相信道友的，不過此事乃機密，職責所在，還請見諒。”
店主長風真人笑了笑，一副我懂的樣子道：“我明白閣下的顧慮，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多問了，願道友此行順利。”
說完，長風真人當真一甩袖袍，幹脆利落的走了。
孟山的師弟問道：“師兄，那個變九就這麽走了？不會給咱們添麻煩吧？”
孟山輕飄飄睨了自家師弟一眼：“蠢貨，咱們此行的領隊是隔壁的楊前輩，這是他該操心的事，你擔心什麽？”
兩個師弟同時縮了縮脖子，另一個小聲道：“師祖不是說，這次任務非常重要嗎？”
孟山恨不得將兩個笨蛋師弟的腦袋瓜切開看看裏面是什麽。
“笨蛋！任務的確重要！可是師祖沒說一定要成功啊！！”
兩個師弟一副哇塞師兄你好厲害的模樣，可讓孟山操碎了心。
幸好楊前輩不在，幸好楊前輩的徒弟也不在，若是讓那對師徒看到師弟們的蠢樣……
楊春水：哈哈哈哈重離你的徒子徒孫真是太蠢了。
重離：你們這幫傻瓜居然丟臉丟到楊春水面前了？！我宰了你們！！
孟山哆嗦了一下，忙不疊道：“一會楊前輩過來了，你們都給我閉嘴，知道嗎？”
兩個師弟乖巧點頭：“師兄您放心，我們絕不會在楊前輩面前多說一句話！”
正說著，房門哢嚓被敲響了，孟山立刻去開門，楊春水對著孟山柔柔一笑：“安頓好了？”
孟山又哆嗦了一下，忙不疊將人請進來：“是的，前輩，我們都收拾好了。”
楊春水卻是換了一間草綠色長衫，衣襟口上繡著淺灰色的薔薇花繡線，長袍垂地，用巴掌寬的深綠色腰帶系緊，正露出纖細的腰身，長發攏在腦後，額前光潔，臉頰兩側微垂，眼眸如墨，唇紅若血，這麽斜斜的靠在門口，若春柳出綻，柔嫩的細芽輕輕拂過心頭般，讓人忍不住心生瘙癢之意。
孟山看著鮮嫩的像是花一般的人，不由自主的覺得胃痛起來= =
楊春水並未直接進入房間，而是輕笑著，伸出手指，擡起孟山的下巴，雙目深深註視著孟山，越靠越近。
孟山心中哀嚎，天要亡我！師弟！師弟們快說幾句話拯救我呀！
師弟們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就在楊春水的唇要碰到孟山的鼻梁上時，樓道盡頭轉交樓梯處響起了腳步聲。
孟山心中大喜，楊春水眼含幽怨之意，嗔怒的瞪了孟山一眼，隨即看向樓梯口，就見一個身穿墨綠色長袍的男子踏上樓梯。
看到此男子，楊春水心裏咯噔一下，殊不知上來的男子在看到楊春水時也提高了警惕。
顧簡白：他沒有感知到走廊上有兩個人！他只發現了一個人的氣息！！
楊春水：沃日！為什麽顧簡白這廝會在這裏？！說好的會在濉河多留一段時間呢？錦向榮你個混蛋！
顧簡白買好甘黃靈草後，擔心留在房間裏的白鵬，自然快去快回，結果剛上樓梯就發覺到樓道上站著一個修士，可等他拐上樓梯，不由得震驚的發現那上面居然還有一個！
這是誰？！顧簡白飛速掃了楊春水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略過楊春水，在略過楊春水的一瞬間，顧簡白微微蹙眉。
好像在哪裏遇到過？顧簡白眼神微閃，眸光一掃，卻發現那身穿鮮綠色長袍的男子正一臉柔弱的依偎在門口那築基修士身上，顧簡白微微瞇眼，這姿勢，這細腰……
似曾相識！他好像還摸過！
顧簡白走過楊春水和孟山的房間後，眼瞅著就要到自己房間了，他突然回身，正看到築基修士僵硬的臉色和‘柔弱’修士那越發燦爛的笑顏。
嘖嘖，這倒黴樣，不就是當初他被人占便宜時的模樣嗎？
顧簡白靈光一閃，他知道這是誰了！！
他颯然一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當真許久不見了，楊兄，你越發嬌嫩了。”
……日！還是被顧簡白認出來了。
奇了怪了，他已經做了偽裝，為什麽顧簡白還是能看出來？
顧簡白：誰讓你的腰線細的這麽特別呢~
134、他的道
楊春水心裏爆粗口，面上卻笑的嬌媚極了，他的身體越發柔軟，像是一條水蛇一般完全纏在孟山身上，他的聲音低沈沙啞：“阿顧，難為你還記得我。”
對於楊春水這種說法方式，顧簡白倒是不以為意，反而眼中帶笑的看著幾乎要癱在門框上的孟山：“我自然是記得你的，相信你面前這位小友今後也不會再忘記你了。”
楊春水咯咯笑起來：“這是自然。”
顧簡白心頭一沈，很好，他們是一夥的。
顧簡白一甩袖袍，彈了彈袍角處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下巴微擡，露出一個凜然的笑容：“楊兄事務繁忙，需要小弟幫忙嗎？”你這麽忙，卻能在這裏遇到我，是故意的，還真是偶然？
楊春水癟嘴，纖細的長眉微微蹙起，擡袖掩面，仿佛在哭泣一般。
“自然是不需要的。”
他也不想見到顧簡白這個攪屎棍啊！！
顧簡白聞言渾身都松快了幾分，他笑瞇瞇的道：“小弟打算明日一早啟程，山城景色別致，楊兄可以多看幾天。”
楊春水立刻放下袖子，臉上滿是笑容，仿佛剛才的哭泣不存在似的。
“這是自然，不過……”楊春水眼珠子一轉，顧簡白的行程和他一致，這一次遇見了，保不齊下次還會遇到，不如直接弄清楚顧簡白的目標比較好。
“阿顧，長夜漫漫，你一個人多寂寞啊，不如咱們倆一起秉燭長談？”
顧簡白藝高人膽大，得了邀請後竟也笑了。
“好啊。”他說：“許久不見楊兄，我也甚是想念。”
顧簡白笑吟吟的看著孟山：“就是不知道這位道友是否願意割愛了。”
孟山幾乎要哭出來了，他以看烈士的眼神看著顧簡白，忙不疊道：“道友說笑了，在下沒有一點意見，您請，您請！”
說完不等楊春水反應過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孟山居然猛地一推楊春水，吧嗒！將房門關上了，用力之大，那門板發出砰的聲音，震落幾絲灰塵，還差點扇在楊春水的鼻尖。
顧簡白：噗！
楊春水發出長長嘆息，他伸手撐住自己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不為孟山拒絕他，而是因為孟山居然將門板灰落在他腦門上！差點弄臟了他的臉！
他瞥了顧簡白一眼，唇角上揚：“還是阿顧對我好。”
顧簡白莞爾，伸手一讓，將楊春水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白鵬正窩在角落裏睡覺，門開後大鳥眼睛都沒睜開就下意識的道：“主人我要回去睡。”
顧簡白嘴角抽了抽：“一邊呆著去！”
楊春水眼神一閃，原來如此，顧簡白將靈獸袋騰出來給他隨身帶著的嬰兒嗎？
白鵬睜開眼，這才看到楊春水，大鳥對上自家主人不善的眼神，立刻縮了縮脖子，蜷在那不動了。
顧簡白請楊春水坐下來後，坦然道：“楊兄，我在東南華步履艱難，楊兄可是想幫我一把嗎？”
否則楊春水沒事撩他幹嘛？
楊春水沈吟了一下道：“不知道阿顧為何還留在東南華？你若是從聯盟的渠道脫身，恐怕現在早就回到玄一宗了吧？”
顧簡白似笑非笑道：“告訴你也無妨，茗靈老祖死了，他臨死前希望我將他那一脈的傳承送回上水仙宗，至於報酬嘛，就在雲水澤。”
“我需要去雲水澤拿到報酬，根據報酬的多寡和好壞，再考慮是將傳承還給上水仙宗呢，還是只給一半。”
聽到顧簡白光明正大的考慮如何將上水仙宗的傳承扣到手裏，楊春水不由得微笑起來。
這就是他喜歡和顧簡白打交道的原因，坦蕩真小人可比那些虛假的偽君子有趣多了。
楊春水默默在心裏算了算……哎，他們的路線基本重合啊。
孔雀明王希望他一路清理到馭獸宗大門口，而馭獸宗也希望他能將天靈山外圍的妖族們都清理一遍，雙方目的一致，所以楊春水才順手接了兩份工作。
楊春水含糊道：“這樣啊，可見咱們倆真有緣。”
顧簡白一楞，有緣？日！他們的路線一樣嗎？
顧簡白眼珠子一轉，笑瞇瞇的道：“說起來……當年我有眼不識泰山，和前輩您沒大沒小，竟以兄弟相稱，其實您和我師父他們才是一輩的前輩啊。”
楊春水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他趴在桌子上，身體幾乎要靠在桌子另一側顧簡白的身上了。
“阿顧，原來你竟喜歡多一位長輩嗎？”
顧簡白紋絲不動，微微側臉，他面白如玉，線條剛硬，臉頰削瘦有力，看著若奇山峻石般淩厲，對著顧簡白穩如泰山的面容，一瞬間楊春水仿佛透過顧簡白，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很久以前，洛天上人也是這麽言笑不羈的和他一起飲酒嬉鬧的。
顧簡白淡淡道：“不知楊前輩此來有何目的？若是方便的話，若是多我一個幫您打下手的小子，您不會嫌棄吧？”
楊春水怔了怔才回神，他笑瞇瞇的道：“自是可以的，不過某些時候阿顧要回避一下才是。”
顧簡白笑瞇瞇的道：“這是自然。”
楊春水歪頭，黑而細的長眉微微上挑，一雙黑黝黝的眸子裏仿佛有波光在閃爍。
“阿顧，你就不怕我將你賣了嗎？”
顧簡白鎮定的端起面前的茶碗，輕輕抿了一口，才嘆息道：“前輩行事隨心所欲，我雖說不敢能猜出您的心思，但若能讓您開心些，想必就算您要做什麽，也會對我多有寬容吧。”
都說楊春水行事乖張，顧簡白倒是覺得楊春水才是真性情，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一言一行皆隨心而動，他想那樣做，就做了，原因？
那什麽鬼？
楊春水咯咯笑了起來，整個人幾乎要趴在顧簡白的肩頭了，活了千百年，真正能懂他的人又有多少？
懂了，他有幸多一個朋友，不懂，對他來說也沒什麽。
他楊春水何時在意他人的眼光了？
楊春水笑了半晌，心情好極了。
“傻小子，你這甜言蜜語越發老練了，聽說你已有伴侶了？”楊春水嬌嗔道：“不如你甩了你妻子，跟我走吧。”
一直在旁邊當壁花的白鵬下意識的去看顧簡白，就聽顧簡白慢吞吞的道：“你這話說了不知多少年了，跟你走的恐怕沒有，但我想就算有人願意帶你走……你也會拒絕吧。”
顧簡白深深的註視著楊春水：“離時情，幽怨苦，相見短，水中月……您修煉多年，早已入道，已經不可能再走了。”
此乃楊春水的道，若有朝一日楊春水真的改變了態度，那定是修為大退之時。
楊春水同樣深深的註視著顧簡白，眸色在一瞬間變得淺淡之極，仿佛清澈的溪水，清澈純粹，洗滌萬物。
他幽幽道：“卻不想，阿顧竟看出來了呢。”
……要不要殺了？
135、夜梟
“殺氣露出來了。”顧簡白提醒楊春水：“被我說穿了，您心裏不高興？”
他笑瞇瞇的道：“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楊春水惡狠狠瞪了顧簡白一眼，癟嘴：“小子，人太聰明是活不久的。”
顧簡白依舊微笑：“前輩，在您面前裝傻，死的更快。”
楊春水噗的笑了，他坐回位子上，擡手攏了攏有些淩亂的長發，神色慵懶，像是剛想用了一頓大餐似的舒爽。
他道：“馭獸宗想要清理這片區域的妖族，就雇我過來當苦力。”
顧簡白：“不僅如此吧？”
如果單純的清剿妖族，馭獸宗裏那麽多修士，完全可以將這些妖族交給弟子練手。
楊春水意味深長的道：“自然不僅如此，他們還要求我用血容術，將這些妖族全部獻祭。”
顧簡白眼神一凝，看著楊春水不說話。
他自然也知道血容術，此術有傷天和，但如果馭獸宗清理妖族後進行二次利用……
他確定道：“是馭獸宗要用血容術？”
楊春水點頭：“沒錯，布置陣法的材料都帶來了，可惜你在金鷹城殺的太快，要是慢一點，咱們還能合作一把。”
顧簡白想了想道：“馭獸宗用血容術的目的是什麽？”
楊春水擡手攏了攏長發，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負責做事，不管原因。”
顧簡白卻冷笑一聲：“血容術發動後，必須有人立刻進行陣法轉變，晚一會術的作用就消失了。”
楊春水笑瞇瞇的重覆：“我的確不清楚，我只負責做事。”
顧簡白略一沈思就反應過來：“跟著你過來的人負責後續？”
楊春水咯咯笑道：“我已經說的夠多了，如果你想搭夥的話，不妨在山城多待幾天？”
顧簡白意味深長的道：“我若留的時間長了，會有不少妖王來找我談心哦。”
楊春水曼聲道：“馭獸宗乃正道修士，若是遇到妖王……自然要斬妖除魔啊。”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楊春水離開後，顧簡白將茗靈老祖叫了出來，將自己和楊春水之間的事情告訴了茗靈老祖。
茗靈老祖仔細想了想，皺起眉頭：“血容術嗎？”
顧簡白道：“怎麽？這其中有貓膩？”
茗靈老祖沈聲道：“馭獸宗收攏了冥靈門，能聯系上楊春水並不奇怪，不過血容術……七殺，你聽說過補天秘術嗎？”
顧簡白一楞：“在蠻荒大陸聽說過，據說此法可以逼退妖族，然而從未見過。”
“血容術其實就是補天秘術的簡化版，最重要的是……補天秘術曾是馭獸宗的一項傳承。”茗靈老祖低聲道：“你要確定馭獸宗究竟布置的是血容術，還是補天秘術。”
顧簡白一臉懵逼：“有差別嗎？”
“廢話，差別大著呢！”茗靈老祖瞪了顧簡白一眼：“血容術只不過是改變一個修士的一點天賦或者目標，但補天秘術……若是馭獸宗委托魔門殘存修士，在整個東南華的土地上，以屠戮某一妖族的族群為陣法節點，你覺得最後發動起來，會有什麽結果嗎？”
顧簡白一副我雖然活的年紀比你小但你也不能忽悠我的表情，不可思議的看著茗靈老祖：“您是說馭獸宗想要將整個東南華都砸進去？”
“您想太多了吧？”
茗靈老祖嘆了口氣，他也知道自己這麽說，顧簡白八成不會信，因為到現在為止都是他的危機感作祟，以及萬妖山出了這麽大的事後馭獸宗依舊沒什麽大動靜，有些不合常理，再加上楊春水剛說的血容術……
“希望是我想多了，既然你和楊春水說好了，那就一起走吧，順便仔細探查一下到底是血容術還是補天秘術。”茗靈老祖最終做出決定。
顧簡白挑眉：“……我不認得補天秘術，您能給我說一說，怎麽分別血容術和補天秘術嗎？”
茗靈老祖淡定的道：“我也不認識。”
顧簡白：“……”
他無語道：“我倒是知道血容術大致布置，可不知道補天秘術的，要如何探查？”
茗靈老祖沈默良久，才嘆了口氣：“哎，總覺得是在幫洛天那混小子教徒弟啊。”
顧簡白癟嘴，特別想說你可以不教啊！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一趟占了不少便宜，最起碼各大宗門的秘史都聽了不少，若不是茗靈老祖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能用，才不會將這等辛秘告訴自己呢。
茗靈老祖輕聲道：“補天秘術的根本是吸收他族氣運為己用，發動此術後，你用靈源術仔細觀察死去妖族的屍體，當可以看到絲絲紫金之氣轉移到馭獸宗。”
顧簡白滿頭霧水：“……馭獸宗用此法增強宗門氣運，沒什麽問題啊。”
茗靈老祖恨不得拍死顧簡白：“你知道個屁！”
他忍不住爆粗口：“氣運這種東西是能隨便奪的嗎？人族修士謀奪妖族的氣運，是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變成妖族的！！”
“總之，補天秘術修煉有諸多限制，那本來就不是咱們大陸的秘術，是靖遠荒帝帶到南華大陸的，馭獸宗得到的補天秘術是個簡化版。”茗靈老祖想起自己在宗門裏看到的卷宗，語速極快的道：“而血容術是補天秘術簡化版的再一次簡化版，那可是人仙秘術，你以為是那種爛大街的血容術能比嗎？”
“……”顧簡白小聲嘟囔道：“我知道了，不過血容術可不是什麽爛大街的術……”
“人仙的秘術被改成爛大街照樣厲害！”茗靈老祖低聲道：“總之，你仔細觀察一下，應當可以發現端倪。”
顧簡白聽後直笑，他根本沒見過補天秘術，茗靈老祖居然讓他仔細觀察，實在是……觀察了也看不出來啊！！
不過眼瞅著茗靈老祖變成小嬰兒了依舊操心大陸局勢，顧簡白想了想沒說什麽，算了，就當增長見識吧。
顧簡白和茗靈老祖一夜無眠，既然打算繼續留幾天，顧簡白反而不著急了，他索性打算留在客棧裏，將買來的甘黃靈草直接入藥，做一些遮掩氣息的藥物來。
而楊春水半夜三更等回了自己的徒弟。
小徒弟叫夜梟，名字聽著感覺挺陰冷，實際上是個說話未語先笑，觀之可親，一見到就心生親切的帥小夥。
夜梟看到自家師父一臉柔弱的模樣趴在桌子上，像是在等待夫君歸家的女子，進房間的腳步立刻一頓，轉身就想跑。
“阿夜，回來了。”
楊春水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看著自家徒弟歸來的眼神柔和極了，他立刻起身迎了過去，柔柔一笑：“你可回來了。”
夜梟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揚起一抹燦爛笑容，擡手扶助自家師尊，看著楊春水的眼神擔憂極了。
“師尊怎麽在這裏等我？您應該先休息才是，這幾日匆匆趕路，周身風塵，師尊想必早就難以忍受了吧？”
楊春水笑瞇瞇的看著自己徒弟：“是啊，所以我才等著你服侍我沐浴。”
“………………”夜梟深吸一口氣：“師尊有所吩咐，徒兒自當遵從。”
136、第二元神
寬大的浴桶內，楊春水慵懶的斜倚在邊沿處，背後夜梟小哥勤勤懇懇的拿著搓巾給自家師父搓背。
按理說修道人士身上是不可能有什麽汙穢的，若是有，只能說明一件事，這修士受傷了，一時半會顧不上清理自身。
而且大部分修士都有一些潔癖，喜歡清靜明澈的東西，當然浴血奮戰時姿容糟糕點大家都懂，可若是平時的話，大部分修士很在意儀容儀表的。
不過比起普通修士，楊春水無疑是潔癖修士中的戰鬥機，他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那麽一絲半點的骯臟，許是這和他的身體有關。
楊春水未踏入仙道之門時，是一家青樓的小倌，言談間頗多陰柔之氣，又遇到一些下作的魔宗同門，吃了不少苦頭，倒是養成了這種脾氣。
他的下體處光潔如處子，沒有任何男性物件，卻又不是純粹的女子，所修功法陰陽相濟，和自身陰陽相調和，成為了當年截雲宗內資質最佳的人鼎。
傳言鼎可鎮氣運，截雲宗上下向來癡迷氣運一說，甚至修煉的功法都和氣運有關，在楊春水於南華大陸行走後，就直接將其擄走，經過一番調教，成了承載天地大運的最佳人鼎，可為截雲宗續運五百年。
幸好蒼天有眼，恰好正道修士集體圍剿魔宗，楊春水被人所救，脫離了截雲宗的控制，在魔門諸派煙消雲散後，反而成了實力較強的魔修。
“因果有輪回，天機或增減，上蒼有道，天意如刀。”楊春水喃喃道：“諸多妄念隨流水，那些年逝去的絕艷之輩若流星，天驕爭相傲……”
癱在浴桶裏，楊春水雙目微閉，喃喃的低聲吟唱著過往的歌謠，夜梟一楞，他努力將自己的註意力集中在自家師尊唱的歌中，而不是手指下那如玉的肌膚。
“天路開，荒帝來，怎知大難頻現，錯將災星當救星……”
楊春水唱著唱著，整個人昏昏沈沈的，像是睡過去了一樣。
夜梟的動作依舊溫柔，只是他的神色已經發生了變化，他緊張的四處看了看，然後動作更加小心了。
“一朝洩去千斤重，大笑翩然踏歌去，徒留血色遍山河，子子孫孫血淚盡……”
夜梟的額頭開始冒汗，他仔細記憶著楊春水唱出的歌，同時暗中運起第二元神，同步記憶此歌謠。
一刻鐘後，楊春水睜開眼，黑黝黝的眸子亮而有神。
他嬌笑起來：“好徒兒，師尊就這麽可怕嗎？”
卻見夜梟全身都汗淋淋的，像是在承受著什麽一樣。
楊春水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反手一掌拍出，將夜梟打飛出浴室。
“你可以滾了，真是無趣的小子。”
夜梟在地上滾了好久，咣當一下撞在床板前。
楊春水並未用太多力量，按理說夜梟是可以馬上起來的，他畢竟也是金丹後期的修士，只差半步就能踏入元嬰期。
可夜梟卻沒有起身，而是在床板前趴了十多分鐘後，才艱難的爬了起來。
楊春水趴在浴桶邊沿，咯咯的笑起來：“好徒弟，你真是越來越會逗樂了。”
居然能全身不動的卡在那邊，夜梟為了讓他消氣真是拼出去了。
夜梟顫巍巍的起身，有苦說不出。
世人皆以為楊春水脾氣乖張性格詭異，成為他的徒弟常常會被人以詭異目光看待。
百多年前夜梟修為淺薄時也曾有這樣的想法，而且楊春水以前並不是沒有徒弟，他陸陸續續其實收了很多，可楊春水的徒弟大多不得好死，甚至死的莫名其妙。
血殺聯盟內部知道楊春水身份的修士大多猜測是因為楊春水不滿意，直接下狠手殺掉了。
可當夜梟成為楊春水的徒弟後，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楊春水畢竟曾為截雲宗的人鼎，曾聯通此一方世界，天地之氣殘存其中，楊春水會在偶然的時候，在他自己也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神秘莫測的天機。
楊春水自己沒記憶就算了，可問題是當他以吟唱的方式唱出或者過去或者未來或者現在的天機時，他身邊的人就倒了血黴了！
夜梟之所以能活下來，也是因早年拜師時，楊春水還不怎麽待見他，沒讓他近身伺候，而夜梟在修行時偶然找到一種修煉第二元神的秘籍，他本是抱著人在江湖飄，多條路子多條命的想法練了這法子，結果……
第一次楊春水說出天機歌謠時，夜梟沒在意，他完全沒記住，但是他身邊的師兄卻面色大變，驚慌失措的想要逃跑，下一秒就在夜梟面前，像是被壓扁了一樣，瞬間變成了一張如紙片似的的單薄剪影，鮮血崩裂，隨即空氣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吞噬這位師兄的身體似的，不過幾秒鐘，屍體和鮮血就消失的一幹二凈，只留下徹底懵逼的夜梟。
當時夜梟頭腦一片空白，什麽都忘記了，當楊春水慵懶的從床上起身，笑瞇瞇的問他，之前伺候的那弟子去哪了時，夜梟鎮定自若的說，他出去了。
然後就沒再回來。
而楊春水自己也不在意。
“人世如潮，潮漲潮落，我這裏又不是什麽好地方，腳長在他身上，想走就走，我為何要去攔？又何必去找？”
夜梟從那時起多了個心眼，但凡楊春水神情怔忪時，就立刻告退，他或者讓其他弟子代替自己去伺候楊春水，或者在楊春水開口前先找到借口離開。
就這麽一點一點的試探著，在某日整理血殺聯盟內的情報時，夜梟看到了一個事件，然後福至心靈的想起楊春水曾唱過的一首歌謠，前後一聯系，夜梟瞬間如墜冰窖，全身冷汗。
而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有龐大壓力驟然降臨，仿佛要將他折疊成紙片，徹底湮滅一般。
夜梟完全是下意識的將全部壓力通過剛練成的第二元神轉入到另一個驅殼中，下一秒他的第二元神就被哢嚓了。
夜梟得到的第二元神修煉之法非常玄妙，可以主動斬斷兩者之間的神魂聯系，同時第二元神和他本體內的元神還有細微差別，當第二元神代他應劫後，夜梟竟奇妙的活了下來。
天長日久，漸漸的夜梟就成了楊春水身邊唯一剩下的弟子了。
夜梟修煉大約有三百多年了，按照他的天資和實力，其實早就能進入元嬰，但是他因頻繁使用第二元神之術，導致神魂有損，越到後面越難有寸金，至今還在卡金丹後期。
時間長了，夜梟多少也總結出了一些心得。
楊春水唱出的歌謠，若說的是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的真相，這種事聽聽無妨，只要他不露出來，就絕不會有麻煩，若是聽到了一些關於現在的事，他只要不插手，當鋸嘴葫蘆，也不會有大礙。
最令人害怕的就是不知不覺聽到了關於未來可能發生的事，遇到這種情況根本不需要多考慮一絲一毫，立刻獻祭第二元神，然後給自己來一個強效惑心咒，強行刪除自己聽到的一切信息，若是有幸睜開眼……哦蒼天在上，他還能繼續活下去，若是再也睜不開眼……唔，那就不說什麽了。
這一次楊春水突然唱歌，夜梟差點獻祭第二元神，幸而這歌唱的似乎是過去已經發生的事，他頂多被無形中的力量壓制了一會，在他空白大腦什麽都不想後，才慢慢重新能控制身體，回過神了。
偏生自家師尊一直以為他是在逗樂，還在浴桶裏咯咯的笑，夜梟忍不住在戲中淚流滿面，這日子……簡直沒發過了啊！
137、算計
楊春水沒有理睬自家徒弟犯傻，他笑了一會後突然正色道：“對了，隔壁住著顧簡白，我們和他搭夥了。”
夜梟腳步踉蹌，好不容易剛站起來，差點再度摔個狗啃屎。
夜梟幹巴巴的道：“師尊？您說玄一宗的七殺真人住在隔壁？”
楊春水擡手撐住下巴，笑瞇瞇的看著徒弟：“是呀，今天碰巧遇到了。”
夜梟苦兮兮的道：“師尊，您跟著冥靈門來到變九的據點，我去吞荒那邊的雜貨鋪子接頭，那邊可是說了，如果有顧簡白的消息就立刻賣給妖族，馭獸宗修士向來看顧簡白不順眼哎！”
楊春水理所當然的道：“我看順眼就可以啦~”
夜梟的神色更苦：“師尊，我去咱們的據點也問過了，據說孔雀明王的誓師大會開的差不多了，第一波圍剿顧簡白的妖王正在路上，咱們若是和顧簡白一道，在山城繼續停留下去的話，八成會遇到那些妖王。”
楊春水眼中笑意更盛：“這不是正好嘛？按照馭獸宗給的陣圖和血容秘術的要求，血祭的生靈實力越強，效果越好哦。”
“顧簡白當打手，孔雀明王送來一大波妖王當材料，馭獸宗的宗主估計做夢都會笑醒吧。”
夜梟深深的，深深的嘆了口氣。
自家師尊……特麽的太敬業了吧！！
馭獸宗到底出了什麽價錢，能讓自家師尊這麽努力工作？！
簡直奇跡。
楊春水笑嘻嘻的道：“總之，顧簡白就在隔壁，對外就說是咱們血殺聯盟的人，是我叫過來幫忙的，你幫著掩護點。”
夜梟點頭：“只要七殺真人別看我不順眼……”
楊春水眨眨眼：“不會的，阿顧是個聰明人，你是我徒弟，若沒有好處，他才懶得動手。”
不過……
“追顧簡白的都有哪些笨蛋？”
夜梟立刻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雙手遞給楊春水：“這是據點內的情報匯總，請師尊過目。”
楊春水接過來，打開後取出一枚玉簡，不過幾個呼吸就看完了裏面的內容。
“真是稀奇，居然是萬冥窟的蛇崽子們過來找顧簡白的麻煩……”
夜梟道：“在天妖城外顧簡白三番四次攻擊尹明妖王，若是他無動於衷反而奇怪。”
楊春水想了想道：“也是，除了尹明妖王還有一些當初投靠萬妖山的妖怪，比如白虎王……算了，對顧簡白來說這都是小雜碎，他應該能處理。”
他曼聲道：“休息一下，明天開始四處探查地形，找好布陣的節點。”
夜梟點頭：“是，師父您還需要弟子伺候嗎？”
楊春水哀怨的看著夜梟：“阿夜，你不想跟在我身邊嗎？”
夜梟面無表情的道：“弟子自然是願意的，只要您明天早上能不放七殺真人的鴿子……”
這些年來夜梟也總結出了一些規律，只要楊春水說出一些不該說的東西，當晚必然會很累很困頓，靈力也會有巨大消耗，第二日肯定起的遲。
不過楊春水和此天地氣運相連，就算實力被削弱，這期間也不會有任何危險，反而想害他的人會倒黴。
楊春水癟嘴，他懨懨的道：“好吧，你下去吧，我再泡一會就起來。”
夜梟恭謹行禮後快速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冥靈門的三個人就傻乎乎的看著楊春水幾乎靠在某個人身上輕飄飄走進他們的房間。
而楊春水的徒弟夜梟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他面無表情，頗有種被拋棄的苦逼之色。
楊春水笑瞇瞇的指著顧簡白道：“這是我找來的幫手，葉二。”
顧簡白用了自己妻子的姓氏，再加上一個排行，就是簡單明了的假名。
對上以孟山為首的冥靈門三個弟子詭異的眼神時，顧簡白神色淡定極了，他隨意點了一下頭，就不說話了。
楊春水道：“葉二會幫我們一起布置陣法。”
孟山硬著頭皮道：“前輩，事關機密，不知道這位葉二前輩是否可信？”
昨天還不認識呢，今天就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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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那客棧正是顧簡白下榻的那一家。
在楊春水踏入客棧的一瞬間，迎上來的店小二的瞳孔就驟然緊縮。
這店小二是馭獸宗修士，雖然不認識楊春水，卻認識跟著楊春水同來的冥靈門弟子。
那冥靈門弟子不著痕跡的打了個手勢，店小二立刻殷勤上前，在確定他們要兩間房，一個房間住三個人，楊春水單獨住一間後，那店小二的態度就更是恭謹極了。
將四個人安頓下來後，店小二立刻去找店主。
店主聽後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給店小二打了個收拾，店小二立刻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店主，那店主飛速換好衣服變成店小二後，端著熱水和茶壺就去敲三個冥靈門弟子居住的房間。
冥靈門弟子打頭的是一個叫孟山的修士，店主進去後一邊不動聲色觀察三個冥靈門弟子，一邊將熱水和茶壺奉上。
名為孟山的修士也裝作好奇的樣子，找店主打聽山城的情況，店主立刻舌燦如蓮將當初店小二給顧簡白說的那一番說辭說了出來。
一個有意試探一個有意詢問，雙方談的熱烈極了，當孟山不著痕跡的將話題轉移到妖獸上時，店主眼神一閃，註意力更集中了。
孟山：“近日來磨山風波疊起，林雀恐怕都要上火了。”雀鳥生光，這說的是金鷹城。
店主：“您說的不錯，最近山城裏的確來了很多修士，不過要說修士之多，還要看雲山和雲水二澤。”
孟山：“雲山有龜，雲水有蛇。”
店主：“龍蛇相交，是為玄武。”
孟山：“玄水出，地開裂。”
店主：“變九長風，見過道友。”
孟山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吞荒冥靈，見過道友。”
馭獸宗內變九和吞荒向來齷齪不斷，此刻孟山發現山城內的接洽人居然是一個變九的修士，想起此行的目的，心情立刻變得昏暗起來。
名為長風的變九修士盯著孟山，笑瞇瞇的道：“不知道友來山城，有何貴幹，誠如之前所說，在下於此地駐守多年，各方面都比較熟悉，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還請說出來，只要在力所能及範圍內，在下自然不吝援手。”
孟山抿唇，他笑道：“我自然是相信道友的，不過此事乃機密，職責所在，還請見諒。”
店主長風真人笑了笑，一副我懂的樣子道：“我明白閣下的顧慮，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多問了，願道友此行順利。”
說完，長風真人當真一甩袖袍，幹脆利落的走了。
孟山的師弟問道：“師兄，那個變九就這麽走了？不會給咱們添麻煩吧？”
孟山輕飄飄睨了自家師弟一眼：“蠢貨，咱們此行的領隊是隔壁的楊前輩，這是他該操心的事，你擔心什麽？”
兩個師弟同時縮了縮脖子，另一個小聲道：“師祖不是說，這次任務非常重要嗎？”
孟山恨不得將兩個笨蛋師弟的腦袋瓜切開看看裏面是什麽。
“笨蛋！任務的確重要！可是師祖沒說一定要成功啊！！”
兩個師弟一副哇塞師兄你好厲害的模樣，可讓孟山操碎了心。
幸好楊前輩不在，幸好楊前輩的徒弟也不在，若是讓那對師徒看到師弟們的蠢樣……
楊春水：哈哈哈哈重離你的徒子徒孫真是太蠢了。
重離：你們這幫傻瓜居然丟臉丟到楊春水面前了？！我宰了你們！！
孟山哆嗦了一下，忙不疊道：“一會楊前輩過來了，你們都給我閉嘴，知道嗎？”
兩個師弟乖巧點頭：“師兄您放心，我們絕不會在楊前輩面前多說一句話！”
正說著，房門哢嚓被敲響了，孟山立刻去開門，楊春水對著孟山柔柔一笑：“安頓好了？”
孟山又哆嗦了一下，忙不疊將人請進來：“是的，前輩，我們都收拾好了。”
楊春水卻是換了一間草綠色長衫，衣襟口上繡著淺灰色的薔薇花繡線，長袍垂地，用巴掌寬的深綠色腰帶系緊，正露出纖細的腰身，長發攏在腦後，額前光潔，臉頰兩側微垂，眼眸如墨，唇紅若血，這麽斜斜的靠在門口，若春柳出綻，柔嫩的細芽輕輕拂過心頭般，讓人忍不住心生瘙癢之意。
孟山看著鮮嫩的像是花一般的人，不由自主的覺得胃痛起來= =
楊春水並未直接進入房間，而是輕笑著，伸出手指，擡起孟山的下巴，雙目深深註視著孟山，越靠越近。
孟山心中哀嚎，天要亡我！師弟！師弟們快說幾句話拯救我呀！
師弟們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就在楊春水的唇要碰到孟山的鼻梁上時，樓道盡頭轉交樓梯處響起了腳步聲。
孟山心中大喜，楊春水眼含幽怨之意，嗔怒的瞪了孟山一眼，隨即看向樓梯口，就見一個身穿墨綠色長袍的男子踏上樓梯。
看到此男子，楊春水心裏咯噔一下，殊不知上來的男子在看到楊春水時也提高了警惕。
顧簡白：他沒有感知到走廊上有兩個人！他只發現了一個人的氣息！！
楊春水：沃日！為什麽顧簡白這廝會在這裏？！說好的會在濉河多留一段時間呢？錦向榮你個混蛋！
顧簡白買好甘黃靈草後，擔心留在房間裏的白鵬，自然快去快回，結果剛上樓梯就發覺到樓道上站著一個修士，可等他拐上樓梯，不由得震驚的發現那上面居然還有一個！
這是誰？！顧簡白飛速掃了楊春水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略過楊春水，在略過楊春水的一瞬間，顧簡白微微蹙眉。
好像在哪裏遇到過？顧簡白眼神微閃，眸光一掃，卻發現那身穿鮮綠色長袍的男子正一臉柔弱的依偎在門口那築基修士身上，顧簡白微微瞇眼，這姿勢，這細腰……
似曾相識！他好像還摸過！
顧簡白走過楊春水和孟山的房間後，眼瞅著就要到自己房間了，他突然回身，正看到築基修士僵硬的臉色和‘柔弱’修士那越發燦爛的笑顏。
嘖嘖，這倒黴樣，不就是當初他被人占便宜時的模樣嗎？
顧簡白靈光一閃，他知道這是誰了！！
他颯然一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當真許久不見了，楊兄，你越發嬌嫩了。”
……日！還是被顧簡白認出來了。
奇了怪了，他已經做了偽裝，為什麽顧簡白還是能看出來？
顧簡白：誰讓你的腰線細的這麽特別呢~
134、他的道
楊春水心裏爆粗口，面上卻笑的嬌媚極了，他的身體越發柔軟，像是一條水蛇一般完全纏在孟山身上，他的聲音低沈沙啞：“阿顧，難為你還記得我。”
對於楊春水這種說法方式，顧簡白倒是不以為意，反而眼中帶笑的看著幾乎要癱在門框上的孟山：“我自然是記得你的，相信你面前這位小友今後也不會再忘記你了。”
楊春水咯咯笑起來：“這是自然。”
顧簡白心頭一沈，很好，他們是一夥的。
顧簡白一甩袖袍，彈了彈袍角處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下巴微擡，露出一個凜然的笑容：“楊兄事務繁忙，需要小弟幫忙嗎？”你這麽忙，卻能在這裏遇到我，是故意的，還真是偶然？
楊春水癟嘴，纖細的長眉微微蹙起，擡袖掩面，仿佛在哭泣一般。
“自然是不需要的。”
他也不想見到顧簡白這個攪屎棍啊！！
顧簡白聞言渾身都松快了幾分，他笑瞇瞇的道：“小弟打算明日一早啟程，山城景色別致，楊兄可以多看幾天。”
楊春水立刻放下袖子，臉上滿是笑容，仿佛剛才的哭泣不存在似的。
“這是自然，不過……”楊春水眼珠子一轉，顧簡白的行程和他一致，這一次遇見了，保不齊下次還會遇到，不如直接弄清楚顧簡白的目標比較好。
“阿顧，長夜漫漫，你一個人多寂寞啊，不如咱們倆一起秉燭長談？”
顧簡白藝高人膽大，得了邀請後竟也笑了。
“好啊。”他說：“許久不見楊兄，我也甚是想念。”
顧簡白笑吟吟的看著孟山：“就是不知道這位道友是否願意割愛了。”
孟山幾乎要哭出來了，他以看烈士的眼神看著顧簡白，忙不疊道：“道友說笑了，在下沒有一點意見，您請，您請！”
說完不等楊春水反應過來，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孟山居然猛地一推楊春水，吧嗒！將房門關上了，用力之大，那門板發出砰的聲音，震落幾絲灰塵，還差點扇在楊春水的鼻尖。
顧簡白：噗！
楊春水發出長長嘆息，他伸手撐住自己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不為孟山拒絕他，而是因為孟山居然將門板灰落在他腦門上！差點弄臟了他的臉！
他瞥了顧簡白一眼，唇角上揚：“還是阿顧對我好。”
顧簡白莞爾，伸手一讓，將楊春水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白鵬正窩在角落裏睡覺，門開後大鳥眼睛都沒睜開就下意識的道：“主人我要回去睡。”
顧簡白嘴角抽了抽：“一邊呆著去！”
楊春水眼神一閃，原來如此，顧簡白將靈獸袋騰出來給他隨身帶著的嬰兒嗎？
白鵬睜開眼，這才看到楊春水，大鳥對上自家主人不善的眼神，立刻縮了縮脖子，蜷在那不動了。
顧簡白請楊春水坐下來後，坦然道：“楊兄，我在東南華步履艱難，楊兄可是想幫我一把嗎？”
否則楊春水沒事撩他幹嘛？
楊春水沈吟了一下道：“不知道阿顧為何還留在東南華？你若是從聯盟的渠道脫身，恐怕現在早就回到玄一宗了吧？”
顧簡白似笑非笑道：“告訴你也無妨，茗靈老祖死了，他臨死前希望我將他那一脈的傳承送回上水仙宗，至於報酬嘛，就在雲水澤。”
“我需要去雲水澤拿到報酬，根據報酬的多寡和好壞，再考慮是將傳承還給上水仙宗呢，還是只給一半。”
聽到顧簡白光明正大的考慮如何將上水仙宗的傳承扣到手裏，楊春水不由得微笑起來。
這就是他喜歡和顧簡白打交道的原因，坦蕩真小人可比那些虛假的偽君子有趣多了。
楊春水默默在心裏算了算……哎，他們的路線基本重合啊。
孔雀明王希望他一路清理到馭獸宗大門口，而馭獸宗也希望他能將天靈山外圍的妖族們都清理一遍，雙方目的一致，所以楊春水才順手接了兩份工作。
楊春水含糊道：“這樣啊，可見咱們倆真有緣。”
顧簡白一楞，有緣？日！他們的路線一樣嗎？
顧簡白眼珠子一轉，笑瞇瞇的道：“說起來……當年我有眼不識泰山，和前輩您沒大沒小，竟以兄弟相稱，其實您和我師父他們才是一輩的前輩啊。”
楊春水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他趴在桌子上，身體幾乎要靠在桌子另一側顧簡白的身上了。
“阿顧，原來你竟喜歡多一位長輩嗎？”
顧簡白紋絲不動，微微側臉，他面白如玉，線條剛硬，臉頰削瘦有力，看著若奇山峻石般淩厲，對著顧簡白穩如泰山的面容，一瞬間楊春水仿佛透過顧簡白，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很久以前，洛天上人也是這麽言笑不羈的和他一起飲酒嬉鬧的。
顧簡白淡淡道：“不知楊前輩此來有何目的？若是方便的話，若是多我一個幫您打下手的小子，您不會嫌棄吧？”
楊春水怔了怔才回神，他笑瞇瞇的道：“自是可以的，不過某些時候阿顧要回避一下才是。”
顧簡白笑瞇瞇的道：“這是自然。”
楊春水歪頭，黑而細的長眉微微上挑，一雙黑黝黝的眸子裏仿佛有波光在閃爍。
“阿顧，你就不怕我將你賣了嗎？”
顧簡白鎮定的端起面前的茶碗，輕輕抿了一口，才嘆息道：“前輩行事隨心所欲，我雖說不敢能猜出您的心思，但若能讓您開心些，想必就算您要做什麽，也會對我多有寬容吧。”
都說楊春水行事乖張，顧簡白倒是覺得楊春水才是真性情，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一言一行皆隨心而動，他想那樣做，就做了，原因？
那什麽鬼？
楊春水咯咯笑了起來，整個人幾乎要趴在顧簡白的肩頭了，活了千百年，真正能懂他的人又有多少？
懂了，他有幸多一個朋友，不懂，對他來說也沒什麽。
他楊春水何時在意他人的眼光了？
楊春水笑了半晌，心情好極了。
“傻小子，你這甜言蜜語越發老練了，聽說你已有伴侶了？”楊春水嬌嗔道：“不如你甩了你妻子，跟我走吧。”
一直在旁邊當壁花的白鵬下意識的去看顧簡白，就聽顧簡白慢吞吞的道：“你這話說了不知多少年了，跟你走的恐怕沒有，但我想就算有人願意帶你走……你也會拒絕吧。”
顧簡白深深的註視著楊春水：“離時情，幽怨苦，相見短，水中月……您修煉多年，早已入道，已經不可能再走了。”
此乃楊春水的道，若有朝一日楊春水真的改變了態度，那定是修為大退之時。
楊春水同樣深深的註視著顧簡白，眸色在一瞬間變得淺淡之極，仿佛清澈的溪水，清澈純粹，洗滌萬物。
他幽幽道：“卻不想，阿顧竟看出來了呢。”
……要不要殺了？
135、夜梟
“殺氣露出來了。”顧簡白提醒楊春水：“被我說穿了，您心裏不高興？”
他笑瞇瞇的道：“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楊春水惡狠狠瞪了顧簡白一眼，癟嘴：“小子，人太聰明是活不久的。”
顧簡白依舊微笑：“前輩，在您面前裝傻，死的更快。”
楊春水噗的笑了，他坐回位子上，擡手攏了攏有些淩亂的長發，神色慵懶，像是剛想用了一頓大餐似的舒爽。
他道：“馭獸宗想要清理這片區域的妖族，就雇我過來當苦力。”
顧簡白：“不僅如此吧？”
如果單純的清剿妖族，馭獸宗裏那麽多修士，完全可以將這些妖族交給弟子練手。
楊春水意味深長的道：“自然不僅如此，他們還要求我用血容術，將這些妖族全部獻祭。”
顧簡白眼神一凝，看著楊春水不說話。
他自然也知道血容術，此術有傷天和，但如果馭獸宗清理妖族後進行二次利用……
他確定道：“是馭獸宗要用血容術？”
楊春水點頭：“沒錯，布置陣法的材料都帶來了，可惜你在金鷹城殺的太快，要是慢一點，咱們還能合作一把。”
顧簡白想了想道：“馭獸宗用血容術的目的是什麽？”
楊春水擡手攏了攏長發，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負責做事，不管原因。”
顧簡白卻冷笑一聲：“血容術發動後，必須有人立刻進行陣法轉變，晚一會術的作用就消失了。”
楊春水笑瞇瞇的重覆：“我的確不清楚，我只負責做事。”
顧簡白略一沈思就反應過來：“跟著你過來的人負責後續？”
楊春水咯咯笑道：“我已經說的夠多了，如果你想搭夥的話，不妨在山城多待幾天？”
顧簡白意味深長的道：“我若留的時間長了，會有不少妖王來找我談心哦。”
楊春水曼聲道：“馭獸宗乃正道修士，若是遇到妖王……自然要斬妖除魔啊。”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楊春水離開後，顧簡白將茗靈老祖叫了出來，將自己和楊春水之間的事情告訴了茗靈老祖。
茗靈老祖仔細想了想，皺起眉頭：“血容術嗎？”
顧簡白道：“怎麽？這其中有貓膩？”
茗靈老祖沈聲道：“馭獸宗收攏了冥靈門，能聯系上楊春水並不奇怪，不過血容術……七殺，你聽說過補天秘術嗎？”
顧簡白一楞：“在蠻荒大陸聽說過，據說此法可以逼退妖族，然而從未見過。”
“血容術其實就是補天秘術的簡化版，最重要的是……補天秘術曾是馭獸宗的一項傳承。”茗靈老祖低聲道：“你要確定馭獸宗究竟布置的是血容術，還是補天秘術。”
顧簡白一臉懵逼：“有差別嗎？”
“廢話，差別大著呢！”茗靈老祖瞪了顧簡白一眼：“血容術只不過是改變一個修士的一點天賦或者目標，但補天秘術……若是馭獸宗委托魔門殘存修士，在整個東南華的土地上，以屠戮某一妖族的族群為陣法節點，你覺得最後發動起來，會有什麽結果嗎？”
顧簡白一副我雖然活的年紀比你小但你也不能忽悠我的表情，不可思議的看著茗靈老祖：“您是說馭獸宗想要將整個東南華都砸進去？”
“您想太多了吧？”
茗靈老祖嘆了口氣，他也知道自己這麽說，顧簡白八成不會信，因為到現在為止都是他的危機感作祟，以及萬妖山出了這麽大的事後馭獸宗依舊沒什麽大動靜，有些不合常理，再加上楊春水剛說的血容術……
“希望是我想多了，既然你和楊春水說好了，那就一起走吧，順便仔細探查一下到底是血容術還是補天秘術。”茗靈老祖最終做出決定。
顧簡白挑眉：“……我不認得補天秘術，您能給我說一說，怎麽分別血容術和補天秘術嗎？”
茗靈老祖淡定的道：“我也不認識。”
顧簡白：“……”
他無語道：“我倒是知道血容術大致布置，可不知道補天秘術的，要如何探查？”
茗靈老祖沈默良久，才嘆了口氣：“哎，總覺得是在幫洛天那混小子教徒弟啊。”
顧簡白癟嘴，特別想說你可以不教啊！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一趟占了不少便宜，最起碼各大宗門的秘史都聽了不少，若不是茗靈老祖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能用，才不會將這等辛秘告訴自己呢。
茗靈老祖輕聲道：“補天秘術的根本是吸收他族氣運為己用，發動此術後，你用靈源術仔細觀察死去妖族的屍體，當可以看到絲絲紫金之氣轉移到馭獸宗。”
顧簡白滿頭霧水：“……馭獸宗用此法增強宗門氣運，沒什麽問題啊。”
茗靈老祖恨不得拍死顧簡白：“你知道個屁！”
他忍不住爆粗口：“氣運這種東西是能隨便奪的嗎？人族修士謀奪妖族的氣運，是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變成妖族的！！”
“總之，補天秘術修煉有諸多限制，那本來就不是咱們大陸的秘術，是靖遠荒帝帶到南華大陸的，馭獸宗得到的補天秘術是個簡化版。”茗靈老祖想起自己在宗門裏看到的卷宗，語速極快的道：“而血容術是補天秘術簡化版的再一次簡化版，那可是人仙秘術，你以為是那種爛大街的血容術能比嗎？”
“……”顧簡白小聲嘟囔道：“我知道了，不過血容術可不是什麽爛大街的術……”
“人仙的秘術被改成爛大街照樣厲害！”茗靈老祖低聲道：“總之，你仔細觀察一下，應當可以發現端倪。”
顧簡白聽後直笑，他根本沒見過補天秘術，茗靈老祖居然讓他仔細觀察，實在是……觀察了也看不出來啊！！
不過眼瞅著茗靈老祖變成小嬰兒了依舊操心大陸局勢，顧簡白想了想沒說什麽，算了，就當增長見識吧。
顧簡白和茗靈老祖一夜無眠，既然打算繼續留幾天，顧簡白反而不著急了，他索性打算留在客棧裏，將買來的甘黃靈草直接入藥，做一些遮掩氣息的藥物來。
而楊春水半夜三更等回了自己的徒弟。
小徒弟叫夜梟，名字聽著感覺挺陰冷，實際上是個說話未語先笑，觀之可親，一見到就心生親切的帥小夥。
夜梟看到自家師父一臉柔弱的模樣趴在桌子上，像是在等待夫君歸家的女子，進房間的腳步立刻一頓，轉身就想跑。
“阿夜，回來了。”
楊春水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看著自家徒弟歸來的眼神柔和極了，他立刻起身迎了過去，柔柔一笑：“你可回來了。”
夜梟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揚起一抹燦爛笑容，擡手扶助自家師尊，看著楊春水的眼神擔憂極了。
“師尊怎麽在這裏等我？您應該先休息才是，這幾日匆匆趕路，周身風塵，師尊想必早就難以忍受了吧？”
楊春水笑瞇瞇的看著自己徒弟：“是啊，所以我才等著你服侍我沐浴。”
“………………”夜梟深吸一口氣：“師尊有所吩咐，徒兒自當遵從。”
136、第二元神
寬大的浴桶內，楊春水慵懶的斜倚在邊沿處，背後夜梟小哥勤勤懇懇的拿著搓巾給自家師父搓背。
按理說修道人士身上是不可能有什麽汙穢的，若是有，只能說明一件事，這修士受傷了，一時半會顧不上清理自身。
而且大部分修士都有一些潔癖，喜歡清靜明澈的東西，當然浴血奮戰時姿容糟糕點大家都懂，可若是平時的話，大部分修士很在意儀容儀表的。
不過比起普通修士，楊春水無疑是潔癖修士中的戰鬥機，他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那麽一絲半點的骯臟，許是這和他的身體有關。
楊春水未踏入仙道之門時，是一家青樓的小倌，言談間頗多陰柔之氣，又遇到一些下作的魔宗同門，吃了不少苦頭，倒是養成了這種脾氣。
他的下體處光潔如處子，沒有任何男性物件，卻又不是純粹的女子，所修功法陰陽相濟，和自身陰陽相調和，成為了當年截雲宗內資質最佳的人鼎。
傳言鼎可鎮氣運，截雲宗上下向來癡迷氣運一說，甚至修煉的功法都和氣運有關，在楊春水於南華大陸行走後，就直接將其擄走，經過一番調教，成了承載天地大運的最佳人鼎，可為截雲宗續運五百年。
幸好蒼天有眼，恰好正道修士集體圍剿魔宗，楊春水被人所救，脫離了截雲宗的控制，在魔門諸派煙消雲散後，反而成了實力較強的魔修。
“因果有輪回，天機或增減，上蒼有道，天意如刀。”楊春水喃喃道：“諸多妄念隨流水，那些年逝去的絕艷之輩若流星，天驕爭相傲……”
癱在浴桶裏，楊春水雙目微閉，喃喃的低聲吟唱著過往的歌謠，夜梟一楞，他努力將自己的註意力集中在自家師尊唱的歌中，而不是手指下那如玉的肌膚。
“天路開，荒帝來，怎知大難頻現，錯將災星當救星……”
楊春水唱著唱著，整個人昏昏沈沈的，像是睡過去了一樣。
夜梟的動作依舊溫柔，只是他的神色已經發生了變化，他緊張的四處看了看，然後動作更加小心了。
“一朝洩去千斤重，大笑翩然踏歌去，徒留血色遍山河，子子孫孫血淚盡……”
夜梟的額頭開始冒汗，他仔細記憶著楊春水唱出的歌，同時暗中運起第二元神，同步記憶此歌謠。
一刻鐘後，楊春水睜開眼，黑黝黝的眸子亮而有神。
他嬌笑起來：“好徒兒，師尊就這麽可怕嗎？”
卻見夜梟全身都汗淋淋的，像是在承受著什麽一樣。
楊春水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反手一掌拍出，將夜梟打飛出浴室。
“你可以滾了，真是無趣的小子。”
夜梟在地上滾了好久，咣當一下撞在床板前。
楊春水並未用太多力量，按理說夜梟是可以馬上起來的，他畢竟也是金丹後期的修士，只差半步就能踏入元嬰期。
可夜梟卻沒有起身，而是在床板前趴了十多分鐘後，才艱難的爬了起來。
楊春水趴在浴桶邊沿，咯咯的笑起來：“好徒弟，你真是越來越會逗樂了。”
居然能全身不動的卡在那邊，夜梟為了讓他消氣真是拼出去了。
夜梟顫巍巍的起身，有苦說不出。
世人皆以為楊春水脾氣乖張性格詭異，成為他的徒弟常常會被人以詭異目光看待。
百多年前夜梟修為淺薄時也曾有這樣的想法，而且楊春水以前並不是沒有徒弟，他陸陸續續其實收了很多，可楊春水的徒弟大多不得好死，甚至死的莫名其妙。
血殺聯盟內部知道楊春水身份的修士大多猜測是因為楊春水不滿意，直接下狠手殺掉了。
可當夜梟成為楊春水的徒弟後，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楊春水畢竟曾為截雲宗的人鼎，曾聯通此一方世界，天地之氣殘存其中，楊春水會在偶然的時候，在他自己也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神秘莫測的天機。
楊春水自己沒記憶就算了，可問題是當他以吟唱的方式唱出或者過去或者未來或者現在的天機時，他身邊的人就倒了血黴了！
夜梟之所以能活下來，也是因早年拜師時，楊春水還不怎麽待見他，沒讓他近身伺候，而夜梟在修行時偶然找到一種修煉第二元神的秘籍，他本是抱著人在江湖飄，多條路子多條命的想法練了這法子，結果……
第一次楊春水說出天機歌謠時，夜梟沒在意，他完全沒記住，但是他身邊的師兄卻面色大變，驚慌失措的想要逃跑，下一秒就在夜梟面前，像是被壓扁了一樣，瞬間變成了一張如紙片似的的單薄剪影，鮮血崩裂，隨即空氣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吞噬這位師兄的身體似的，不過幾秒鐘，屍體和鮮血就消失的一幹二凈，只留下徹底懵逼的夜梟。
當時夜梟頭腦一片空白，什麽都忘記了，當楊春水慵懶的從床上起身，笑瞇瞇的問他，之前伺候的那弟子去哪了時，夜梟鎮定自若的說，他出去了。
然後就沒再回來。
而楊春水自己也不在意。
“人世如潮，潮漲潮落，我這裏又不是什麽好地方，腳長在他身上，想走就走，我為何要去攔？又何必去找？”
夜梟從那時起多了個心眼，但凡楊春水神情怔忪時，就立刻告退，他或者讓其他弟子代替自己去伺候楊春水，或者在楊春水開口前先找到借口離開。
就這麽一點一點的試探著，在某日整理血殺聯盟內的情報時，夜梟看到了一個事件，然後福至心靈的想起楊春水曾唱過的一首歌謠，前後一聯系，夜梟瞬間如墜冰窖，全身冷汗。
而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有龐大壓力驟然降臨，仿佛要將他折疊成紙片，徹底湮滅一般。
夜梟完全是下意識的將全部壓力通過剛練成的第二元神轉入到另一個驅殼中，下一秒他的第二元神就被哢嚓了。
夜梟得到的第二元神修煉之法非常玄妙，可以主動斬斷兩者之間的神魂聯系，同時第二元神和他本體內的元神還有細微差別，當第二元神代他應劫後，夜梟竟奇妙的活了下來。
天長日久，漸漸的夜梟就成了楊春水身邊唯一剩下的弟子了。
夜梟修煉大約有三百多年了，按照他的天資和實力，其實早就能進入元嬰，但是他因頻繁使用第二元神之術，導致神魂有損，越到後面越難有寸金，至今還在卡金丹後期。
時間長了，夜梟多少也總結出了一些心得。
楊春水唱出的歌謠，若說的是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的真相，這種事聽聽無妨，只要他不露出來，就絕不會有麻煩，若是聽到了一些關於現在的事，他只要不插手，當鋸嘴葫蘆，也不會有大礙。
最令人害怕的就是不知不覺聽到了關於未來可能發生的事，遇到這種情況根本不需要多考慮一絲一毫，立刻獻祭第二元神，然後給自己來一個強效惑心咒，強行刪除自己聽到的一切信息，若是有幸睜開眼……哦蒼天在上，他還能繼續活下去，若是再也睜不開眼……唔，那就不說什麽了。
這一次楊春水突然唱歌，夜梟差點獻祭第二元神，幸而這歌唱的似乎是過去已經發生的事，他頂多被無形中的力量壓制了一會，在他空白大腦什麽都不想後，才慢慢重新能控制身體，回過神了。
偏生自家師尊一直以為他是在逗樂，還在浴桶裏咯咯的笑，夜梟忍不住在戲中淚流滿面，這日子……簡直沒發過了啊！
137、算計
楊春水沒有理睬自家徒弟犯傻，他笑了一會後突然正色道：“對了，隔壁住著顧簡白，我們和他搭夥了。”
夜梟腳步踉蹌，好不容易剛站起來，差點再度摔個狗啃屎。
夜梟幹巴巴的道：“師尊？您說玄一宗的七殺真人住在隔壁？”
楊春水擡手撐住下巴，笑瞇瞇的看著徒弟：“是呀，今天碰巧遇到了。”
夜梟苦兮兮的道：“師尊，您跟著冥靈門來到變九的據點，我去吞荒那邊的雜貨鋪子接頭，那邊可是說了，如果有顧簡白的消息就立刻賣給妖族，馭獸宗修士向來看顧簡白不順眼哎！”
楊春水理所當然的道：“我看順眼就可以啦~”
夜梟的神色更苦：“師尊，我去咱們的據點也問過了，據說孔雀明王的誓師大會開的差不多了，第一波圍剿顧簡白的妖王正在路上，咱們若是和顧簡白一道，在山城繼續停留下去的話，八成會遇到那些妖王。”
楊春水眼中笑意更盛：“這不是正好嘛？按照馭獸宗給的陣圖和血容秘術的要求，血祭的生靈實力越強，效果越好哦。”
“顧簡白當打手，孔雀明王送來一大波妖王當材料，馭獸宗的宗主估計做夢都會笑醒吧。”
夜梟深深的，深深的嘆了口氣。
自家師尊……特麽的太敬業了吧！！
馭獸宗到底出了什麽價錢，能讓自家師尊這麽努力工作？！
簡直奇跡。
楊春水笑嘻嘻的道：“總之，顧簡白就在隔壁，對外就說是咱們血殺聯盟的人，是我叫過來幫忙的，你幫著掩護點。”
夜梟點頭：“只要七殺真人別看我不順眼……”
楊春水眨眨眼：“不會的，阿顧是個聰明人，你是我徒弟，若沒有好處，他才懶得動手。”
不過……
“追顧簡白的都有哪些笨蛋？”
夜梟立刻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雙手遞給楊春水：“這是據點內的情報匯總，請師尊過目。”
楊春水接過來，打開後取出一枚玉簡，不過幾個呼吸就看完了裏面的內容。
“真是稀奇，居然是萬冥窟的蛇崽子們過來找顧簡白的麻煩……”
夜梟道：“在天妖城外顧簡白三番四次攻擊尹明妖王，若是他無動於衷反而奇怪。”
楊春水想了想道：“也是，除了尹明妖王還有一些當初投靠萬妖山的妖怪，比如白虎王……算了，對顧簡白來說這都是小雜碎，他應該能處理。”
他曼聲道：“休息一下，明天開始四處探查地形，找好布陣的節點。”
夜梟點頭：“是，師父您還需要弟子伺候嗎？”
楊春水哀怨的看著夜梟：“阿夜，你不想跟在我身邊嗎？”
夜梟面無表情的道：“弟子自然是願意的，只要您明天早上能不放七殺真人的鴿子……”
這些年來夜梟也總結出了一些規律，只要楊春水說出一些不該說的東西，當晚必然會很累很困頓，靈力也會有巨大消耗，第二日肯定起的遲。
不過楊春水和此天地氣運相連，就算實力被削弱，這期間也不會有任何危險，反而想害他的人會倒黴。
楊春水癟嘴，他懨懨的道：“好吧，你下去吧，我再泡一會就起來。”
夜梟恭謹行禮後快速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冥靈門的三個人就傻乎乎的看著楊春水幾乎靠在某個人身上輕飄飄走進他們的房間。
而楊春水的徒弟夜梟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他面無表情，頗有種被拋棄的苦逼之色。
楊春水笑瞇瞇的指著顧簡白道：“這是我找來的幫手，葉二。”
顧簡白用了自己妻子的姓氏，再加上一個排行，就是簡單明了的假名。
對上以孟山為首的冥靈門三個弟子詭異的眼神時，顧簡白神色淡定極了，他隨意點了一下頭，就不說話了。
楊春水道：“葉二會幫我們一起布置陣法。”
孟山硬著頭皮道：“前輩，事關機密，不知道這位葉二前輩是否可信？”
昨天還不認識呢，今天就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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